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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首男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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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首男配

秋祀, 宮裏有家宴。不僅有家宴,今年皇帝還在宴上賜下糍糕給重臣府上,以示君臣同樂。

只是今年的中秋, 宮裏宮外恐怕幾家歡喜幾家愁。有些人吃著中秋宴,卻剛失去親人;有官員明明是百官之上, 卻只得了最普通的一份糍糕。

前者, 自然是秋祀宴上坐在昌陽隔壁桌的施伯亦,後者便是還處於懲罰期的施崢如施宰相。

這次家宴, 施伯亦越發低調沈默, 和福柔站在一起給皇帝行禮祝賀, 回到座位後再未出聲。

反倒是福柔, 昌陽隔著魏正陽的座位, 都能聽到她對施伯亦噓寒問暖, 似乎時刻都在照顧自己夫君的情緒。

不錯,中秋宴昌陽沒有給皇帝添堵,規規矩矩帶了駙馬魏正陽進宮赴宴。不過私下和施瑯約好了,宴席結束就回家與他賞月,小兩口自己過秋祀。

去年的秋祀, 魏正陽的屈辱歷歷在目, 今年連施家都遇到了事, 魏府一點陰陽怪氣都不敢有, 規規矩矩起大早送來節禮,老實得不得了。

昌陽卻依舊沒有給魏正陽一個正臉, 夫妻二人同坐一桌,中間仿佛隔著山河, 對比福柔那一對,更顯貌不合神也離。

皇帝打眼掃過去, 看到越來越出息的小女兒,再看到一臉窩囊的駙馬,作為當初一手促成婚事的人,心頭都跟著梗了一下。

後悔自然是不會後悔的,但對魏正陽是真正看不上,只覺得魏家實在小門小戶,所謂最出息的男丁,竟如此上不得臺面。

宴席的氣氛逐漸熱鬧,有舞者上臺獻舞。一道道熱菜由侍女們捧著,魚貫而入。

皇帝興致漸起,看到幾道女兒們從小愛吃的菜,從前的回憶湧上心頭,特意遣了劉公公給兩個女兒送去。

皇帝賜菜是恩寵,謝恩之後必然要舉著好好品嘗。

昌陽那道菜是烤鹿肉,她從前確實愛吃,今日卻覺得油膩,並沒有立刻下筷,只笑嘻嘻地與皇帝閑聊討他歡心。

福柔不善言辭,不會哄父皇,便低頭吃菜,但只吃了一口,便哇地全吐了。

禦宴失儀,還是如此狼狽糟糕的模樣,歌舞聲中,所有人都看了過來。

福柔又慌又羞,眼睛通紅,淚水欲落未落,卻還是忍不住捂著胸口幹嘔。

施伯亦立刻起身扶住她身子,小心為她擦拭嘴上的臟汙,正想張口幫妻子解釋——

“嘔——”前面也傳來了嘔吐聲。

這次是昌陽。

福柔那邊的異味傳到昌陽這邊,本就胃口不佳的昌陽忍了又忍,沒忍住,跟著吐了。

魏正陽驚得趕緊避開。

底下發生的種種,若是最初註意力不在那,確實不引人註目,但此刻福柔身體不適,大家的視線全聚集在那兒,昌陽的嘔吐和魏正陽的躲避,就被看得一清二楚。

尤其是臺上的皇帝貴妃,連魏正陽嫌棄的臉色都能看清。

一邊是施伯亦小心照顧福柔,一邊是魏正陽躲避嫌棄嘔吐的昌陽,對比得簡直刺眼。

戚貴妃將筷子重重放到桌面,皇帝心一緊,瞬間明白她的怒氣,同樣心生怒意。

“去請禦醫,所有人不許再動桌上吃食。”

歌舞聲突兀停下,皇帝冷著臉坐在上方。

一個兩個都吃得吐了,還是他賜下禦菜後,皇帝難免有一些不好的想法,沒有陰謀論也會懷疑是禦膳房的菜出了問題。

張盛來得非常快,到了大殿就立刻給兩位公主把脈。

先把脈的是大公主福柔。

一搭脈就眉頭展開,溫聲對皇帝和福柔夫妻說恭喜:“公主是有喜脈了,三月有餘,胎兒穩健。”

福柔立刻扶住了自己的小腹,一臉驚喜地看向施伯亦。施伯亦沈靜了一晚的面容也像春水綻開,染上幾分歡喜笑意,握住了福柔伸過來的柔夷。

但場上的人顧不上這對恩愛夫妻,目光全都聚集到了冷著臉的昌陽和魏正陽身上。

這一對像仇人一樣,總不會也是懷孕了吧?

臺上的戚貴妃微微皺起眉頭,反倒是皇帝高興了一半,期待地看著自己最寵愛的女兒。

張盛走到昌陽面前:“公主……”

昌陽直接伸出手。

片刻後——

“昌陽公主也是喜脈,只是時日尚短,胎像略有不穩……公主離京前便有些體弱,如今更要小心註意。老臣下去開一方安胎藥,您按醫囑服用,七日後,臣再來府上覆診。”

昌陽詫異地撫上小腹,擡眼去看父皇和母妃。

皇帝一臉歡喜,知女莫若母的戚貴妃卻知道這個孩子不是駙馬的,面上含笑,眼神覆雜。

魏正陽失手摔了杯盞,豁然起身。

昌陽撫著小腹穩穩坐在那,甚至連視線都不曾掃過去,冷聲說:“駙馬是歡喜得失態了嗎?”

魏正陽臉漲得通紅,眼裏全是怒意,低頭憤怒地瞪著她,壓低了聲音質問:“誰的野種!”

昌陽的手蜷了蜷,忍住沒有一巴掌扇過去,擡頭看向皇帝:“父皇,我還是很不舒服,請容我暫且退下。”

皇帝忙說可以:“自然!宴會混雜,你們兩個都早些回家休息吧,若有任何不適,立刻召張盛過去檢查,務必好好養胎!”

昌陽微微俯身行禮,扶著寧兒的手穩穩當當起身,冰冷的視線掃過憤怒僵硬得如石頭一樣的魏正陽:“不想給魏家惹禍的話,給我滾出來。”

魏正陽拳頭捏起又松開,捏起又松開,最後還是垂著臉僵硬地跟了出去。

福柔夫妻也笑吟吟地告退。

這一幕幕,上方的帝妃盡收眼底。戚貴妃飲下一整杯酒,輕嘲:“你挑的好女婿。”

皇帝面上一僵,心裏也憋屈惱怒。他嫁女兒給魏家,是給魏家的恩典,可不是從此不心疼女兒了!剛才這一幕,他對昌陽的遭遇簡直又心疼又氣憤!

這魏家的小子,實在是太不會做人丈夫!

偏偏這時,滿懷歡喜的麗妃還湊了上來。她現在高興極了,施家之前的挫敗雖然令人失落,但女兒和施伯亦有了孩子,說明夫妻和諧,她們和施家綁得更深了。而昌陽的孩子……

外人不知,她還不知嗎?昌陽從不召見侄子,這個胎兒必然有問題!

一時得意忘形,沒註意皇帝心思,麗妃湊上來敲邊鼓上眼藥:“妾瞧著,昌陽與駙馬之間的氣氛好似有些不對勁,這麽大的喜事,魏駙馬卻不見喜色,是不是——”

皇帝一個利眼瞪過去:“魏家果然是小門小戶,連伺候公主都做不好,要他這個駙馬有何用!”

麗妃的歡喜頓時像被潑了一桶冰水,一絲火星都不見了。

戚貴妃冷眼看著她:“昌陽的駙馬行事無儀,你還挺高興?同是駙馬,施家教養的孩子,和魏家養出的小子,真是高下分明。明事理的早就自我羞慚不敢擡頭了,你還高興得出來?”

麗妃氣得一口氣梗在胸口。

你養的好女兒,養面首、侮辱駙馬,你還倒打一耙栽贓我魏家家教不行?!我女兒和駙馬和諧恩愛那是我養的女兒溫良賢淑,哪像昌陽那個野丫頭!

她心裏罵得難聽,嘴裏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因為皇帝顯然和戚貴妃站在一邊,同不覺得昌陽有問題,而是魏正陽這個駙馬不好。

麗妃真是憋屈至極。

戚貴妃正好不想呆在這個所謂的家宴上了,借機直接起身:“陛下,我身子不適,先行告退了。”

皇帝又瞪了麗妃一眼,忍了忍,沒忍住,一揮手:“我與你同去。”

宮外,昌陽和福柔的馬車各自停在兩邊。

福柔夫妻攜手同行,小心翼翼地走向馬車,昌陽則扶著寧兒一步一步再也不敢闊步而行,同時牢牢防著魏正陽,不許他近身。

還未走到車邊,昌陽的馬車先鉆出一個人來。

“阿犀!你出來了!”雀躍的男聲,滿是歡喜。

昌陽的冷臉轉了暖色,正要開口,身後的一個黑影突然竄了出去,直撲施瑯。

施瑯正要下馬車,猛地被人抓住衣領往下拖,頓時摔在了地上。第一下他被摔懵了,臉頰被一拳砸中。

劇痛讓他清醒,瞬間知道發生了什麽,也不管過來的人是誰,一把反握揪著他衣領的手,再一手揮拳,一腳踹其下腹,瞬間翻轉位置,將人壓到了身下。

“施瑯——”

“表哥——”

兩個女聲同時驚呼,也讓施瑯知道了身下偷襲的人是誰。

他冷笑一聲,最後一絲猶疑也沒了,一把掐住他領子將他按在地上,揮拳狠狠揍下去。

施瑯讀書也習武,魏正陽卻是個真正的文弱書生,也就偷襲的時候能打中施瑯,真正動手,根本不是施瑯的對手。

如今被施瑯按在地上,一拳又一拳地揍,他除了慘叫掙紮,連揮手之力都沒有。

施伯亦連忙指揮福柔的親衛過去拉人:“宮門前鬥毆,還不住手!”

昌陽一個眼神,讓自己的親衛攔住他們,轉身看向施伯亦:“敢在宮門主動挑事毆打他人,今日就該讓他吃下教訓。”

福柔急切:“昌陽——不能再打了……”

施伯亦忙扶住她,也看著昌陽:“再鬧下去,事態擴大對你們都不好,不如小事化了,出了氣就停手吧。”

昌陽勾唇,問施瑯:“施瑯,你出氣了嗎?”

施瑯停下手,起身狠狠踹了他一腳,這才吐出一口氣:“不與他計較。”

魏正陽癱在地上,被打得無力動彈。

施瑯往昌陽身邊走去,仔細看了看她,詢問:“怎麽這麽早出來了,這家夥還發瘋……出什麽事了?”

昌陽眼睛一彎:“回去告訴你。”

這表情,好像是好事?

施瑯立刻就放松了,嘴角跟著彎起,結果碰到了傷處,頓時齜牙咧嘴。

昌陽見狀扶住他的下巴仔細查看:“出血了?”

“牙齒磕到了……”施瑯舔了舔唇上的血跡,“沒什麽大事。”

另一邊,福柔趕去魏正陽身邊,看到魏正陽被打得鼻青臉腫,忙讓人扶起他,又派人去請太醫,心中氣憤卻不敢再和昌陽直面相對,只能暗暗垂淚。

這場面,面色輕松的昌陽和施瑯像極了仗勢欺人的反派。

昌陽擡手,讓施瑯扶好了。施瑯雖然不懂她什麽時候走路都要人扶著了,但還是狗腿似的,扶著她亦步亦趨,直至走到馬車邊,魏正陽身側。

施伯亦突然叫住了她。

“我以為……你有了身孕,是想開了,要和魏兄好好過日子了。”

施瑯瞪大了眼睛,他聽到了什麽?身孕?!

扶著昌陽的手頓時握緊了:“阿犀,你懷孕了!”

昌陽給他一個眼神讓他安靜:“是,懷孕了。收,回去高興。”

施瑯連忙閉緊嘴,嗯嗯點頭。

昌陽失笑,滿面笑意轉到施伯亦面前頓時消失:“過日子?你見過天鵝和癩蛤蟆過日子嗎?還是一只居心不良的癩蛤蟆。”

她不等施伯亦再說話,緊接著說:“施伯亦,欽差那事,我對你很失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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